萨克里菲斯没有直接回答：“我送您回去吧。一个人出来是不安全的，不仅仅是对您自身。”她好像没有看到他做出的“请”的手势，视线径直望向他身后的天空，眼眸里映出闪亮的星辰：“呀，好美的星星！”

毫无矫饰的充满惊奇的笑容在脸上荡开，就像雪白的昙花在夜色中绽放一般。

露比绕过他走到围栏边：“看起来好近呢，就像我们也在天上似的。难怪您会到这里来呢，真的好美……就像梦里一样。”回头冲着他一笑，“您知道吗，在图斯兰的时候，因为灯光太亮，都看不到星星呢——哦。”

尽管在黑暗中，还是能看到她的脸色变了些。一个图斯兰的歌姬，无论是多么有名，在贵族骑士官面前谈论自己以往的生活，总是显得低人一等。萨克里菲斯只是装作没留意：“帝都夜晚实行宵禁，所以不会有很亮的灯光。”

“真好啊。心情不好的时候，看看这样美丽的夜空，立即就会变得开阔呢。也许这就是骑士官大人夜半来到这里的原因吧。”少女毫不顾及等级礼节地直视着他的脸，白天撒布丽娜的侮辱好像并没有对她的行为产生分毫的影响。

“您不快乐。”她肯定地下了结论，“在您心底有一件事情，始终让您备受折磨，没法好好生活。”

“您该走了。”青年很快地打断了她。他不想承认他其实很想听她说下去，因为她说的完全正确。露比好似看穿了他言不符实的心思，固执地继续道：“这件事，让您既痛苦又愧疚，让您背着包袱生活。如果不放下往事，您永远都不会快乐的……”

“露比小姐！”萨克里菲斯提高了声音。同时在她后背轻轻推了一把——不知道是夜露凝重还是其他原因，少女的身体隔着丝绸透出微微的凉意——又闪电般缩回手：“回去吧。”

她是那样的固执，固执得令人恼火；可又是那样的娇弱，娇弱得让人一下子没有了火气。最要命的是，陌生人的关心却比任何人都贴心，这让孤独已久的青年生出莫名的无奈和伤感。

甚至有一点感动。

“谢谢您。”他简答地说道，避开那双碧绿的眼睛。语气里几乎带了些哀求，“可我是个不配拥有快乐的人。”嗓音微微有些颤抖。如果她观察得够仔细，可以发现其实青年的手指也微微颤动着。

露比没有说话，只是抬起皎月一般的脸庞注视着他。夜色下她的眼眸清亮，眼神里有些不明的东西，像是所有要说的话都盛满在这两个小小的圆点里了。但是被这样一双清澈的眼睛盯着，反而比那连续的提问更让他生出心思无处可藏的狼狈。

那眼神里像是藏着佩剑的骑士，正在进攻他内心的城堡。

“不要再问我了。”萨克里菲斯用结束语停止了这场无形的内心之战，“我不会编谎话骗你，所以不要再问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