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烟霞心跳紊乱几拍，看着杨固怔然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杨固看着她半张着嘴呆傻的样子，加重语气：“大小姐若是不信，敢不敢跟属下前去捉奸！”

安寄白此人，除了做上门女婿不好听了点，说出去金陵城哪个女子不羡慕岑烟霞有个这样温润专情的翩翩夫君？

他为人又谨慎，沉得住气做戏，杨固也是坚持不懈地日日盯着他，这才寻到漏洞。

哨子胡同。

施伊伊悠哉地歪在贵妃椅上晒太阳，板栗大小的糕点一口一个，好吃得舌头都要吞下去。

门外，传来小丫鬟的问话：“你们找谁？喂，你们是什么人？惊扰了我们夫人安胎，你们赔得起……唔……”

“卑贱外室充的哪门子夫人？”杨固嗤笑，一把推开她，“马上去叫安寄白滚回来！”

小丫鬟咽了咽口水，一溜烟跑了。

施伊伊听到“安寄白”三个字，心里一个咯噔，怯生生爬起来，小心看过去。

只见一个容貌清丽、气度雍华的妇人走了进来。

她穿着素雅，发饰也只是简单的玉簪，可施伊伊瞬间觉得穿着鲜艳绫罗绸缎的自己很滑稽。

岑烟霞也在打量施伊伊，觉得她姿色只算清秀，寄白看上她什么，至于收做外室？

她心烦意乱，来了还是不敢问出口，害怕一切都会破碎。

杨固打破两个女人沉默的对视，“安寄白是你什么人？”

“他是、是我的远房表哥。”施伊伊上前躬身俯首，“你是烟霞表嫂吧？我叫施伊伊，常听表哥提起你。”

“表哥表妹啊。”杨固哼笑。

岑烟霞蹙眉，“你有孕了？”

“我家乡闹瘟疫，和夫君好不容易逃出来，他为了我和腹中孩子活下去，生生饿死……表哥心善，收留我们母子。”施伊伊眼框泛红，“表嫂若是不喜，我……我却是没骨气说走，我自己不要紧，可肚子里还有我夫君的遗腹子。”

听到“遗腹子”三个字，岑烟霞不由地心软。

杨固冷笑，如果没有将钱堆砌在身上的暴发户行径，施伊伊的话会更可信。

瞥到小几上的糕点，又是一盆冷水泼过去。

“清泉阁的五香糕，半两银子一个，你这一顿下去，吃了普通百姓一家三五年的开销。”

“把你这身华服和首饰当了，不大手大脚，够你活到老。”

施伊伊被损得面红耳赤，抽抽搭搭落着泪。

“表嫂，对不起，我是从乡下来，没见过世面，一时被迷了眼……”

安寄白在门口就听到杨固各种阴阳怪气，心下恼恨，整理好表情，迈步踏入。

“来得挺快。”杨固讥讽，“看来本就是在来的路上。”

被他说对了。

安寄白的确是半途遇到急惶惶的小丫鬟。

“霞娘，我相信该说的伊伊都跟你说了。”安寄白叹了口气，朝着岑烟霞深深作了个长揖，“就算你怪我，我也要接济他们母子。”

岑烟霞动摇了，眼神闪了闪，她内心自然是偏向安寄白对施伊伊只是接济。

杨固拧眉，心沉下去，手缓缓放到剑柄上。

“这出戏码有点眼熟，表兄妹一脉相承，戏名是不是叫‘以退为进’？”

“杨固，你够了！”安寄白忍无可忍低吼道：“是不是还要我断指自证？索性我还有九根手指！”

他扯掉手套，露出残缺的左手。

“不必。”

说话的同时，杨固蓦地拔出剑，银光一闪，直接朝着安寄白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