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今日穿了身镂金百蝶穿花云缎裙，紫色的裙装上点缀着一圈细软的绒毛，裙摆处是金丝绣成的蝴蝶。行走间，腰间玛瑙串成的腰链叮当作响。

这是婉娘赠我的生辰礼，连翘半夜翻墙送进来的。

我来的时候，顾如兰正在和一群世家贵女说笑。

听到细碎的清脆声，顾如兰回头一看，脸上的笑容都裂开了。

顾如兰今日走的淡雅风，一身藕荷色的阔袖长裙，搭着霜白色素绒对襟袄，加上清纯的妆容，倒也如出水芙蓉般清新脱俗。

美是美，和我站在一起，就是素了点。

依在顾如兰身边的一个闺女，上下打量我：

“如兰，这就是你刚认回来的姐姐吗？这通身气派，不像你说的那么不堪。”

顾如兰不虞，一把推开了身边的贵女，眼神阴鸷地盯着我，开口剌我：

“姐姐穿得再好，不也是青楼里唱曲的，能高贵到哪里去呢？”

我内心一乐，这傻妹妹，世家大族的阴私都藏着掖着，她就这么大剌剌地敞开来给人看。

不过，顾如兰说错了一点，我唱曲不算好，演戏才是一绝。

我眼眶泛红，带着哭腔：

“原来妹妹是这么看我的，前日里在爹娘面前的姐妹情深竟是假的，枉我一片真心对妹妹。”

旁边的贵女窃窃私语，戏谑的目光盯着顾如兰。

顾如兰被人捧着惯了，从未受到如此打击，此刻涨红了脸，大声辩解道：

“我才没有你这个在青楼卖艺的姐姐，简直是辱没了我顾家门楣。”

我身体轻颤，满眼里都是不可置信：

“我卖艺只是想活下去，要不是妹妹你鸠占鹊巢，我也可以做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娇小姐。”

顾如兰被戳到痛处，上来推我：

“卖艺不卖身，说得好听，谁知道不是一点朱唇万人尝呢？我要是你，早在爹娘寻你之前就找根绳子吊死了。”

顾如兰这话杀人诛心。

在座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席上的顾夫人，然后又默契地低下头喝茶回避。

我被顾如兰推倒在地，衣服也被拉了一道口子，手臂上深浅不一的伤痕露了出来，触目惊心。

衣服坏了，可惜了婉娘的心意。

我仰着头，一连串的泪珠从脸上滑落。

我倔强得不肯哭出声，顶着红肿的眼睛看向顾夫人：

“母亲，您和父亲也是这么看我的吗？既如此，寻我回来做什么？我这就离去，父亲母亲只当我死在那年的雪地里。”

顾夫人坐不住了，连忙下来扶我，一边安慰我一边拿帕子抹眼泪：

“我的儿，爹娘找你回来，自是捧着一颗真心待你的。你妹妹出言无状，你别放在心上，以后万不可说这样的傻话，爹娘听了多伤心啊。”

我趴在顾夫人的怀里痛哭流涕，还不忘递给顾如兰一个挑衅的眼神。

顾如兰受了刺激，“啪”的一声，把桌上的碗碟杯盏全都扫到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