摇晃许久的床终于安静下来,夫君将我搂在怀里,轻声安抚道:“茹娘,是不是累着你了?吾妻甚美,为夫一时间情难自禁。”他甚至轻轻为我擦去额头的细汗,带着怜惜意味地亲吻我的额头。可是,这根本不像是裴宣之的作风。他从来不对床第之事热衷不说,也不会对我如此亲昵。在他眼里,我何茹是丞相夫人,但也就仅此而已了。一种荒谬的猜测浮现在我脑海中,哪怕已经累极,也如此清晰。与我共赴云雨的这个男人,真的是夫君吗?

在黑暗中,我试图伸手抚上身旁之人的轮廓,却被一把抓住。男人翻身而上,声音低沉,带着笑意:“夫人看上去很有精力啊,想必还是为夫不够努力。”细碎又温柔的吻落到肩膀上、脖颈处,一点点往下。我还来不及进一步思考,就被带入了一阵狂风暴雨中。像一艘在大海里飘泊的小船,只能无力地攀附着男人的肩膀。

而口中想质问的话,只转化为无力而破碎的低吟。最后,我的意识彻底涣散,男人低声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。我怎么也听不清了。但是我确认了眼前的男人,绝对不是我的夫君。

欢好时,我垂下的手摸到了他的脊背,经过了几处凹凸不平的地方,该是伤痕。而身为丞相的夫君,养尊处优,一身皮肉细嫩。绝不可能有这样的伤痕。那么,他到底是谁?

明明和夫君如此相像,连声音几乎都没有什么差别。

不然我也不至于,从一开始我就没察觉出来。而且,谁敢这样堂而皇之地进入丞相府呢?第二天的梳妆描眉之时,镜子里的女人眼角眉梢竟都带着一丝春情。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。在这场亲事中,我如同日渐枯萎的花朵,而今日花朵却重新盛开到了极致。

裴宣之进来,见我今日这模样,愣了一下,转而冷声强调,如今我是裴家的主母,不是未出阁的少女了。要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,要端庄得体。等我换上颜色素雅的衣裙,盘好发,满头珠翠,显得老成了,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。

低声告诉我,今日是他胞弟裴墨回京的日子。少年将军战功赫赫,颇富美名,只是一直远在边境。如今回京,声势浩荡。而我,在看到裴墨的那一刻就傻眼了。因为,光从长相上看,他和裴宣之几乎没有任何区别。唯一能让人区分的在于神情。

裴宣之总是端着脸,沉稳正经,而裴墨则是带着少年气,眼角眉梢都是笑意。“嫂嫂好。”裴墨连声线都和裴宣之相似,只是嗓音带着几分笑,无端牵扯出一丝暧昧。像极了那天夜里的男人。

我紧紧盯着男人脸上的神情,试图找到什么破绽。连裴宣之也都察觉出一丝不对劲,蹙眉问我:“为何这样看着阿墨?”我还没来得及开口,就听到裴墨轻笑一声:“我与阿兄是双胞胎,长相完全相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