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这边发疯了似的大叫，程想容却看清楚了泼水的人正是这院子的主人，自己的二姐姐。

程想容赶紧走到程粉黛面前，拼命地扯着她的袖子提醒她：“四妹妹快别喊了，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吧，这样子被人看到不好。”

时值夏末，虽早晚天气渐凉，但白日里还是热得紧。姑娘们都是穿着薄纱的料子，被水一浸便紧贴了身，连里头的小肚兜都隐约得见了。

程粉黛又羞又恼，双臂环胸，睁开眼瞪着面前还拿着空盆的程岁然，眼里几乎能喷出火来。

“程、岁、然！”她咬牙切齿地叫着这个名字，要不是想容硬拉着，真想扑上去把面前这张笑脸给撕个稀巴烂。

程岁然却扬了扬手中的盆，大言不惭地来了一句：“四妹妹走路也不看着点儿，我这门口刚打扫干净，又被你挡了一盆水，真是麻烦——满喜！”她扬声叫着，“赶紧把门口弄干净！”

程粉黛气得面色发青，指着程岁然：“你，你。”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骂。毕竟是大户人家教育出来的孩子，“瞎了狗眼”这样的话或许能说出口，但要再让她骂点儿新花样还真是词穷。

一旁站着的程想容更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她本来性子就拘谨腼腆，听说程岁然回来，是偷偷背着下人跑来柳园看望的，谁知道刚到门口就遇见了同样也没带下人的粉黛。

眼下粉黛一来就出言不逊，二姐姐程岁然这么些年在外头竟也练出个凌厉性子，吓得她再不敢多言，低头默数从粉黛身上滴下来的水珠。

“多谢两位妹妹来探望，但我们这院子现在实在脏乱得很，没法儿请妹妹们进屋喝茶，就先请回吧。至于四妹妹弄脏院子的事，妹妹放心，我是不会跟长辈们说的。毕竟妹妹也是好心来看我，再因这事儿受到责罚就不好了。”程岁然拎着空脸盆，话说得十分诚恳，就像真的是这么回事一样。

程粉黛被她说得瞠目结舌，就连想容都惊呆了。

睁眼说瞎话，她这二姐姐行啊！

见两人愣在当场，程岁然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，送客之意干脆又直接。

程粉黛气得牙都哆嗦，但又不敢真的让程岁然把事闹大，四姨娘韩氏早就嘱咐过，让她先不要招惹姚氏这边，要看看府里的态度。特别是听说程瑾元作主把她们留在了府里，就更是琢磨不透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
可程粉黛从小就跟程岁然不对付，从前一个是嫡女一个是庶女，她争不过也抢不过，可现在不同了！

听说程岁然回府，这粉黛恨不能马上过来踩两脚，哪里肯乖乖听话。只是没想到，踩人不成反被人踩，这一趟柳园来得着实揪心。

“哼！”她狠狠地瞪着程岁然，将手里提着的那只包袱往她面前一扔：“二姐姐当年走得急，好些衣服都没带走，我帮着二姐姐留了下来。现在你回来了，还给你。只可惜，这衣服当初是做给程府嫡女穿的，你现在区区一个庶女，早就不配这么好的衣料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