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村里家家户户都有田地，从懂事起，我除了上学，放学回家第一时间不是写作业，而是去地里帮忙除草，施肥和松土，鸡圈也要打扫和喂鸡。

等忙完回到家还要做饭，我想让他们辛苦一天回到家了能有口热饭吃。

等他们吃过饭洗完澡躺在床上了，我顺带将碗筷和衣服洗了。

忙完的时候，他们已经彻底休息了，而我才开始摸上书本，写作业，背课文。

十年如一日都是这样过来的。

直到我今年读高三，十七岁了。

可他们一样不会夸我，不会喜欢我。

我爸逢人就说一句：“女娃子生来就是要干这些的，不干等着在家吃闲饭吗？真是个讨债鬼！”

所以，我吃的饭里永远没有肉，都是残羹冷炙，哪怕是吃坏肚子了，我妈也只有一句话：“忍忍就过去了。”

她连药都舍不得给我用。

每年的冬天，我手上都会长满冻疮，又疼又痒，他们瞧见了，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娇气，说我干活干少了，多干几遍就习惯了。

可家里的活还少吗？

每一样都是我做的。

还小的时候，我始终想不明白，为什么他们会对我这么冷漠。

我只会在缩在角落偷偷哭。

3

直到我到了该上学的年龄。

我爸死活都不肯松口。

“女娃子读书有什么用？还不如生男娃，以后长大了还能给老子养老。”

他本想将我卖给一户人家做童养媳的，价钱都谈好了，是学校的校长带着村委来我家，强行勒令阻止我爸，这才让我有机会上学。

我爸怨气颇深，是我妈，我妈对他悄悄说道：“怕什么，反正读个九年又花不了几个钱，免费的，大强啊你想想看，以后婷妹儿有点学历傍身，是不是会更好嫁人一些？到时候就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娶，彩礼自然少不了……”

我妈说完，搓了搓手。

我爸这才平静下来，可没过多久，他突然一脚踹在我妈身上，“都怪你这个扫把星！生不出儿子！害得我要绝户！”

“还胡扯什么大出血，既然都要死了，怎么老天爷没把你们娘俩都带走！”

我妈哭哭啼啼地拉着他的手，“这也怨不了我啊，不摘卵袋我就没命了……到时候谁跟你赚钱来还之前欠下的债啊。”

“对不起大强，你打我吧，是我没用生不了儿子……”

他们说的时候，我就躲在门后面。

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，原来我爸重男轻女，我妈也是。

难怪他们给我取名叫林婷妹。

婷妹，婷妹，停止生女儿，他们想要个儿子。

可我妈摘了子宫生不了啊。

所以，这么多年，他们是把生不出儿子的怨气撒在我身上了吧。

可悲的是，我到现在才明白。

而我竟然还在奢求那求不来的温情，哪怕一点点。

我妈大概是第一次见着我顶嘴，她摔了药膏，指着我尖叫道：“你出了这样的事儿还能让我们省心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