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春扶我回屋后，给我递来帕子。

我这才意识到，不知何时，流已经流了满面。

「夫人，奴婢已经说过夫人不喜她人动您的东西，可是侯爷他……」流夏小心翼翼地走到我跟前来。

「当年侯爷来咱们侯府提亲的时候，可是亲口发过誓的，此生只夫人一人，永不会纳妾，这才两年多就……」流春替我抱着不平，却被流夏拽了拽袖口。

我将二人的动作收入眼底，吸了吸鼻子，恢复一贯端庄大方的模样。

「你们不必忧心我，我无碍的。你们先下去吧，我想一个人待会儿。」过往的回忆一一在我脑海中闪过，最后皆化作一声叹息。

身为相府嫡女，既然享受着这个身份带来的风光，当然也要承受相应的责任。

我若是与陆知礼和离，那我相府必然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。

可我与陆知礼之间，毅然没了从前的情义。

罢了，且再忍忍吧。

每逢初一十五，皆是要到老夫人院中用晚膳的。

而今日正是十五。

到福寿院时，老夫人已经落座。

她的左侧是陆知礼和温姝，我顿了顿，走到她右侧坐下。

「儿媳给母亲请安。」

老夫人睨我一眼：「你如今倒是越来越会摆这侯夫人的架子了，来的这般晚，便是已经不将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了。」我无视她不善的语气，径直落座，面不改色道：「儿媳身子有些不适，这才来得晚了些。」待老夫人先动筷，我才拿起桌子上的双柱。

老夫人笑着给温姝盛上一碗蹄花，后者受宠若惊地站起身：「多谢老夫人。」老夫人示意她坐下，和蔼地轻拍着她的手：「这有了身孕的女子啊，就该多吃些蹄花，对腹中胎儿好。」「啪——」

我手中竹筷应声落地，众人皆齐齐朝我看来。

双手止不住地发颤，我快速起身，道了声告退便快步出了膳厅。

一路径直走出福寿院，脑中却全是老夫人方才的那句「有了身孕的女子」。

再回想起陆知礼下江南前对我说的那些甜言蜜语，此时只觉反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