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子王这个儿时男孩们撕滚扭打争夺的尊贵无比的称号,现在,被丢弃在废弃的角落里,没人想要再拾起它。
它会逐渐蒙尘生锈,像死了蜘蛛的网一样,渐渐枯萎,然后慢慢变成墙壁上一抹灰黑的记忆。
谁还记得雪人,那个名为“大将军”的雪人,它早已死在了二月初升的阳光里。
在那个永不复返的冬天里,再也不会有什么可值得纪念的了,除了大雾迷蒙的回忆,他们什么也没留下。
枝繁叶茂的梅树下,两个女孩蹲在泥地上双手并用地挖了个小土坑,没过一会儿,四个小小的手掌都沾满了黏糊糊的泥土,指甲盖里的颜色像傍晚的夜空,又黑又灰。
等到泥坑的尺寸和规格差不多的时候,齐瑶掏出衣兜里的蒲公英种子埋入泥土中。
祝小鸳抬头间看到齐瑶花猫般脏兮兮的脸颊不由得大笑,下一秒,又用袖子把她脸上的泥渍擦除干净,擦完还不忘训斥:“你怎么这么笨哪,挖个坑都能沾到脸上!”
“我笨?”齐瑶气鼓鼓地低着头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。
祝小鸳立马三百六十度鞠躬道歉,又顺手抓起一把泥土说:“给大佬递茶,今日无茶,只能以土代茶。”
齐瑶忍不住“扑哧”笑出声。
如果齐凌此刻在场,又要忍不住翻着白眼吐槽了。
记得某个夏天,齐瑶说,好热啊。一旁的齐凌刚想接嘴说,热了你就脱啊,死傲娇!
祝小鸳就拿着蒲扇闪亮登场,开始帮齐瑶扇风。
再比如某天,众人玩耍时,齐瑶的衣服不小心勾破了,齐凌幸灾乐祸地大笑,结果隔天一早,就又焕然一新并且在破损处绣了一个小小的“鸳”字。
再比如齐瑶拿着苹果一言不发放在祝小鸳面前。
齐凌羡慕地说,老妹儿,咋不给哥哥拿一个吃呢!
下一秒就看见祝小鸳跑去把苹果洗干净、削皮、切块,递到齐瑶嘴巴边。
看着这种天赐的丫鬟不属于自己,齐凌甚至气愤地拍桌子说,长大就要照着祝小鸳的标准娶媳妇。
微风吹拂的梅树下,齐瑶突然冷不丁地说:“祝小鸳,你说我去学医怎么样?”
祝小鸳不免认真地考虑起来,一般情况下齐瑶很少喊她全名的:“你为啥想学医啊?”
齐瑶神气十足地说:“当然是因为本小姐心地善良,一心向往着悬壶济世。”
祝小鸳又问:“没有其他的外界因素吗?”
一阵冷风吹过,干枯的树叶哗哗抖擞,两人沉默。齐瑶眼神如烛火般熄灭,她缓缓地说道:“小鸳,你知道的,我娘是害病死的。”
呼啸而过的寒风,吹得人浑身发凉。
祝小鸳抓住她的手,目光坚定地看着她:“如果你真的想学,那就学呗。”她的语气随即活泼起来,“你要是学成了,以后我要是生了个小病小灾就都让你治。”
齐瑶重重地点了点头,两只脏兮兮的手掌在黑暗中如藤蔓般缠绕在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