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全身无力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，满脑子都在想，还好傅云祈没事。

施芸突然指着我大叫：「姚念锦，你的手臂！」

我低头看去，才发现手臂在潺潺往外冒血，大概是救他时不小心撬窗被割伤的。

后来，这个伤口结了疤，宛若一朵盛开的凌霄花。

我再也不能穿无袖的裙子了，反正我也穿裙子也不怎么好看的。

傅云祈住了半个月的院，同学们都去看他。

我没有去。

继父被工地上的钢筋砸穿身体，在 ICU 里躺着。医生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，让我做好心理准备。

我穿着防护服看他，继父身上插满了管子，再没有打我时凌厉凶狠的模样。

喊了他 5 年爸爸，如今我才仔细看他，他早不年轻了，鬓边已经是大片的白头发。

其实当初妈妈带着十二岁的我嫁给他时，别人都笑他傻。到后面我十七八岁时，别人的笑里就多了几丝暧昧和猥琐。

继父无所谓这些，他多数时候骂我就一句：「你不好好读书，就对不起老子这些钱。以后你要十倍百倍还给我的听到没。」

我弱弱地点头，他骂骂咧咧继续喝酒。

可现在，他等不到我十倍百倍的回报了。

我走出 ICU，电话响起来。是傅云祈。

「姚念锦，你今天怎么没来看我？」

我想起他跟施芸那句同情的感慨，没说实话。

「我身体有点不舒服。」

「我听施芸说是你救了我，还受了伤。」他顿了顿。「你的手没事吧？」

「没事。」

我过于冷漠的回应让傅云祈有点不知道怎么回应。半晌，他才道：「那你好好休息。」

挂掉电话，我抹了把脸，一手冰凉的眼泪。

半夜，继父心脏骤停，他死在了四十八岁这年。

我料理完后事，回到学校，才发现原先的同学被调走，傅云祈坐在了我旁边。

他面色还有点苍白，上课时总是经常看我，眸色深沉。

我十分不自在，想跟施芸换座位。

施芸神情古怪。「你不想和他坐吗？」

我想，很想。但我不想再放任自己的妄想。

我摇摇头，去收拾东西，傅云祈一把拽住我。「姚念锦，别走。」

班里其他同学都扭过头看热闹，我挣扎几下挣不开，无奈坐下来。

「傅云祈同学，你坐在这里老师会怪我影响你成绩的。」年级第一怎么能坐第四排靠边的位置。

傅云祈倔强地拉着我，我第一次发现他还有淡漠儒雅之外的情绪。

「我不走，傅云祈，你松手。」

他愣了下，才松开手，我手腕红了一圈。

而后再上课他正常许多，偶尔做作业凑过来问我会不会。也会帮我讲一些重点题型。

继父走后，我一个人住在郊外棚区，早上不用再爬起来给他做饭，我索性经常不吃。傅云祈不知怎么发现了这点，经常带小面包和牛奶放在我桌子里。我会吃掉面包，把包装纸叠好收进书包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