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正在我不着边际自怨自悔的当儿，那女人又软软的叫道：‘小鱼头，你今晚是怎么着了？不声不响的只管傻愣着，快些上来呀，姐姐都想死你了。’总算钱爷不笨，这才明白方才是虚惊一场。你道是怎回事？原来是那女人黑夜里认错了人，把她钱爷当成了她的什么情郎哥哥小鱼头，你道可笑不可笑？我那时却是想笑又不敢笑，正想悄悄开溜，那女人却又软软的叫了起来。只可惜你两头蛇没听着，啧啧我的天，说了你也不信，那声音真如能勾人魂儿一般，只让人骨软筋酥的硬是迈不开步。我钱黑皮可不是初闯江湖的雏儿，啥爷们没见过？也不是没食过腥不知女人味的初生羔儿，啥样的女人钱爷没经过？英雄难过美人关，江湖中人常道：杀人放火都干得，这淫心却万万起不得。”

两头蛇听了这话重重哼了一声，他翻墙挖洞，撬门入室，干的不只窃盗财货，更劫色纵淫，钱黑皮却说什么杀人放火都干得，淫心却万万起不得，自要大大不以为然了，心中暗道：“他妈的好个五眼鸡，我道你要说啥，原来你指桑骂槐，是讥刺老子来着了，老子招惹你了么？教训起老子来了，你王八崽子还差着点儿，老子要叫你知道我两头蛇可不是好惹的主。”

钱黑皮却未察两头蛇的愠怒，仍自说得起兴：“色字头上一把刀，多少英雄好汉的头没了，不就是想寻乐么？窑子里的姐儿专等人送银子呢，你花银子她出身子，快活完了两开丢，谁也不欠谁，公平交易，愿卖愿买。你不舍得花银子，那也不打紧，天底下傻女人多的是，咱花言巧语的哄弄哄弄，还怕勾弄不上女人？象这现成便宜捡得么？捡不得，贪小利丢性命，那是傻瓜才干的事，为女人去冒性命凶险，那更是犯不着，咱钱爷可不干那傻事，现成的便宜咱不贪。”

两头蛇愈听愈恼，心说这王八狗崽果真是冲老子来的，骂老子是傻瓜，老子没你狗日的生得好俊朗身胚，玩女人不花本钱，那起贱女人嫌老子琐相，对老子正眼也不瞧，老子希罕么？天下女人都犯贱，一味的贪恋小白脸，倒让那好柴烧烂灶。女人自个犯贱，怨得着老子霸王硬上弓？嘿，老子可不就是霸王，那起贱女人把老子爱理不理，老子还用得着来怜香惜玉？还管得着她心甘情愿？老子翻墙打洞，一样的劫色如意，风liu快活，这可不是老子的好本领么？你狗崽子有俊俏身胚，能哄弄上女人，向老子炫耀来着了，你好本事，好得意，便来讥刺挖苦老子，寒碜老子哄弄不上女人，好崽子，且听你还有什么屁放，老子再与你计较。

有道是庙前莫说秃，两头蛇只因容貌猥琐，于那风月情场颇是失意，心中暗自引为深恨，平常最听不得那俊俏儿郎夸耀风月本领，钱黑皮犯他所忌，自然令他妒恼怀恨。两头蛇暗怀仇怨，阴寒着脸，只是肚藏刀兵，一声不响的默然静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