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顶上方终于传来微微发颤的声音，似乎包含极大的克制与难言之隐，“我答应您，永远陪在您身边。”

“我平生最恨别人骗我，封衍，千万不要骗我好吗？”酒意渐浓，我呢喃问。

“好。”

听到满意的答复，我扯起嘴角，沉沉睡去。

5.

我原以为可以一直和封衍在一起，利用我的权势，利用这五年的时光，哪怕封衍不爱我，我也要将他留在身边。

可是天不遂人愿，有些人，总能轻而易举得到别人求而不得的东西。

又过了一年，大燕乾正元年，软弱无能醉心山水的太子齐曦登基。

我15岁，封衍17岁，而叶晚之16岁。

叶晚之的名号，我已听说过几次，我的好友福康公主笑言她是京都第一才女，五岁作诗，七岁成文，虽出身低微，但蕙质兰心，文采斐然，连她的皇兄当今圣上都对她略有耳闻。

真讨厌啊，和我是完全相反的路数，肯定不对付。当时我便叹道，不想余生数年，一语成畿。

我第一次真正见叶晚之，也恰巧在福康公主春日宴的园子里。

人间四月，池水清浅，芳菲绚烂。

饮酒赏花，本是心情愉悦，不料海棠林里，一个六品官家的女儿不长眼撞到了我，我新得的红玉簪摔了个粉碎。

但见那女自娇娇弱弱的歪跪在地上，哭哭啼啼，连声道歉，周边很快就闺秀云集，好似我才是那个恶人。

我有些不耐烦，我殷婉婉，岂是这一个卑贱之女可以随意造作的人？

靠倒在随从搬来的金丝檀木香椅上，我手指轻抬。

“芋头，给我打。”

一个一个的耳光声“啪啪”响起，贵女们面色骇然，周遭逐渐鸦雀无声，只余枝头凋零的海棠花随风飘落。

“住手！”一清脆女声倏然响起，直直破开林中沉闷凝固的氛围，“她都已经道过歉了，殷小姐为何还要咄咄逼人，当众责罚她？”

海棠深处，掠过众人的目光，一白衣女径直走出，墨发嫣唇，清冷婉约，含情美目正朝我怒目而视。

“她道过歉，我便要接受？”我低下头把玩自己的指甲，“如若我把你姊妹弄死，一句轻飘飘的道歉也可揭过？”

“一支簪子岂能与人命相比？”她正气凛然的将那女子扶起，“我朝向来以仁孝治国，殷小姐身为豪门贵女，此举实在是有负天家恩宠。”

哟，还拿天家威胁上我了。

我施施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，在芋头的搀扶下慢慢走到她面前，“我这支簪子乃是宫中太后所赐，难道比不得这贱人的命金贵？”

白衣女不说话了，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，只能愤恨的盯着我，薄唇抿的有些微微发白。

“接着打。”我示意芋头。

她脸色纠结，像在做了不得的抉择，随即眼神坚毅，一把扑倒在那女子身上。

“啪啪啪。”

“今日莫非要演上一出贵女霸凌的好戏？”我慢慢鼓起掌来，缓缓接过侍从递上的鞭子，“那本小姐成全你们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