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生长在大玄边境的永州,永州很特殊,这里并不是黄沙漫漫,反而绿草丰茂、河湖众多。
我觉得这里和江南水乡一样温柔,一样宜人。
我爹以前主管谏院,因着他说话做事的风格过于犀利。
无论大臣还是皇帝在他的奏疏里统统都是一事无成的废物。
终于,在我爹上任不到两年后,大臣和皇帝都忍不了了。
一道圣旨降下要求我爹连夜带着全家赴任永州,不然就诛九族。
这名为升迁实为贬黜的圣旨落到我爹眼里变了味。
我爹坚持认为这是皇帝对他的考验和历练,于是乎兴高采烈的收拾包袱滚来了永州。
刚来永州的那年我四岁,那是一个很燥热的午后,下了马车我爹连行礼都来不及收拾就要拉着我和哥哥去骑马。
永州的草原很广阔,连接着天,一眼望不到头。
我承认,这比京都的那些精心呵护长大的草好看多了。
我爹抱着我在草原上飞驰,马儿跨过一片片的草,我仿佛从中闻到了自由的味道。
自那以后我每月都会偷偷跑来这片草原,不为别的,就为感受这股新鲜自由的气息。
至于为什么是偷跑出来,当然是我爹认为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。
必须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琴棋书画、诗词歌赋、女工点茶样样精通。
我讨厌这些东西,从小就讨厌,尤其是女工。
我娘是织女,出身不高,在没嫁给我爹之前就靠着卖卖绣品和织成的锦缎过活。
因着从前的过度操劳,我娘在我六岁时就去世了。
小时候在我的认知里就是这些东西害死了我娘,即使后来我明白我娘的死因我还是厌恶这些。
这些徒有其表的东西和规矩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已。
所以当我遇到裴暨时我是羡慕的,他可以骑着马肆意的奔跑在草原上,和乌月河的河水一样自由。
我喜欢裴暨那双湛蓝色的眼睛,那里面好像蕴含着这世间所有最纯粹最干净的蓝色。
我还记得遇见裴暨的那天,那是我第二次偷偷跑出府邸。
我和我的贴身女使织成偷走了马厩的马,在马夫还未反应过来时一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。
马受了惊吓犹如一发利箭朝前飞了出去。
我一手抱着织成的腰,一手张开感受风从指缝间穿过。
风很柔.软,我觉得这世间最好的面料就是风。
它既可以严丝合缝的把人包裹着,也可以敞开让人感受其他。
织成扶着我下了马,我们准备找找上次在乌月河边弄丢的宝石手链,那是我娘去世前送给我的。
我和织成蹲在地上,双手不停的在草丛间来回翻找。
也许是我娘在天上保佑,我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一名男子手中折射出来的光。
“织成织成!你看他手里拿的是不是我的手链?”
“好像是哎,我去帮小姐问问。”
织成刚准备走过去,那男子就踱步像我们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