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云淡风轻，让方仪似个孩子般毫无顾忌地嚎啕大哭起来：“我喜欢你……我说我喜欢你……喜欢很久很久了，你怎么就交女朋友了？”

愕然是肯定的，愕然中还夹杂着不以为然，拧着两条剑眉冷冰冰地呵斥方仪：“说什么胡话，当心我告诉妈跟奶奶。”

方仪还是哭：“我没有说胡话，我喜欢你，从小就喜欢你，我以后是要嫁给你的！”

傅行简哭笑不得地摇摇头：“呀，方仪，你还这么小，等你长大，我都老了，你脑子里一天在想些什么？所以禁止你少看些小说是对的！”

“可是我会长大的！”

仍旧是哭，抓着他的手臂，不松手，年少时候的我们，似乎都以为，只要哭一场，所有难题就都能解决。

傅行简当然只把这当成少女的怀春，方仪从小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，什么都似懂非懂的年纪，这是很正常的。

但他没有心情扮演知心大哥哥，不仅没有回应给方仪，还把她训斥了一番，说她再说这样的胡话，以后就再也不见她了。

从此，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。

多年后，他决定跟李月琴结婚，才彻底清楚，方仪对他的执着，远比自己想象中坚定。

那天，一家人聚到一起商量他的婚事，结束后，也许是即将大婚的缘故，大脑一片空白，便溜到后院抽烟，他刚站定，方仪就从后面拉住了他，仍旧是哭得稀里哗啦，只不过这次的哭，似小孩子被大人骗了的那种哭：“你怎么突然就决定结婚了？我说了我长大后要嫁给你的！”

多年过去，毕竟也是一家人，他又知道她即将留学，不忍心打击她，史无前例地说了句软话：“我喜欢成熟的女性，方仪，明白我说的话吗？”

方仪听了这话，哭得更大声：“我说过的，我总会长大的，你为什么不等我？”

那年的冬天，罕见地飘了小雪，雪花落在穿着白色羽绒服的方仪的脸上，一下子就融化了，他也分不清楚，到底是方仪的泪水，还是融雪的水气。

总之，他像多年前一样，再次冰冷地拒绝了方仪：“方仪，我不喜欢你，即使你长到适婚年龄，我们也是不可能，我一直把你当家人，你理解我说的吗？”

方仪还是哭，他并没有再出言安慰，说完就进了屋子，任方仪在雪地里哭了很久，他只在窗口事不关己地看了两眼，就拉上了窗帘。

三天后，他与李月琴大婚，方仪没等到举办婚礼，就提前出国留学，他也认为这件事，从此就落下了帷幕。

只是很奇怪，多年后，他去瑞士滑雪，滑到一半时，居然见鬼地想到了那个夜晚，在冰冷的小雪夜，罩在方仪那张小羊羔般的脸蛋上的雾气，以及那双穿透雾气，似要住进他瞳孔里的澄澈双眸。

但这跟现实的利益比起来，也就显得很微不足道，他很快将这一幕淡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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