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哀家不知道还能挨几个日子，所以，?儿，今夜哀家想把该交待的，都给你说清楚，如此，哀家也可以安心了。”清婉端来水给太后喝下一些，太后仍握着张?的手不放，断断续续地说着话。

“母后，您不会的。”张?趴在太后跟前，红肿着眼睛。

太后抬起左手，无力地抚摸着她：“先帝刚去时，吴太医便告诉哀家，恐怕熬不过今年冬天了。如今庆幸还能挨过了年。即便如此，哀家也自知时日不多了。”紧接着，太后又缓缓抬头看着清婉她们：“你们，去，将后殿收着的两个黄花梨木的盒子取来。”清婉、宁婉闻声便退了出去。

“?儿，你果真心疼母后吗？”苟太后忽然像个孩子，眼睛眯缝着，轻松地笑了。

“?儿果真心疼母后，母后是?儿最亲的亲人了。”张?使劲点头，坚定地回答道。太后脸上的笑容更深了，且久久不散。

不知道过去了多久，太后没有再言语，好像是在闭目养神，张?陪在一边也是长久地沉默。内殿里的气氛是愈发凝重起来。

清婉和宁婉捧着沉重的花梨木盒，走到近前来。太后伸手想要去够清婉手中的长盒，清婉领会似的靠了过来，太后的手恰好触到。太后来回抚摸着盒上的纹饰，面上依旧带着微笑，可眼角分明盈满了泪水，又在一瞬间涌了出来。“把东西放到方几上，你们先退下去休息吧，哀家想和?儿说说话。”太后收回手擦干眼泪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将眼前的两姐妹遣了出去。见她们走了，她又偏过头来看着张?。

“?儿，过去，打开那长盒瞧瞧吧！”太后一字一顿地要求道。张?感受到了一种肃穆，她似乎在迟疑，还带有些许不忍心。

她起身靠近长盒，稍稍发怵，立在那儿不动了。“?儿，打开吧，有母后在，不要怕。”身后传来虚弱的声音，不过，这给了她极大的鼓舞。张?一鼓作气掀开了雕刻着一对相依相伴、悠游自在的鸳鸯的精致的黄花梨木盒盖，她怔住了，里边躺着的是安谧而孤独的鸳鸯钺。

张?对它的记忆停留在了四年之前——五岁那年，先帝觉得她是个好苗子，想要她习武，特准她去自己最心爱的兵器库里挑选。当时她也不懂个所以然，只东瞅瞅西摸摸的，一件也没有看中。一直跑到了最深处，猛然见到了那孤零零躺在靠墙处的鸳鸯钺，她便舍不得离开了。当时的苟皇后见得此番，惊异不已，悲喜交加。从那以后，先帝也没有为她特地找什么师傅了，就将她交由皇后亲自教习。

鸳鸯钺与另外两对钺——日月乾坤和百魅，据说属上古之物。鸳鸯钺由精钢所成，手握处有着浑厚的鎏金，体型轻盈小巧，曲处润如玉，锋者吹发断。兵刃分左右阴阳，凑成一双，虽然外观一样，但重量和套路各不相同，随意一看，便可知道不是凡人所铸。只是，这几年过去了，张?一直在练双剑，早就将此物抛在了脑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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