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清云容貌清和素丽，水似的眸子在镜中看着虹儿，微一笑道：“没这么说，你把他当哥，尽管叫就行。昨天过来那会，想到些旁的烦心琐事，脸色不太好，你别放心里去。”

虹儿自顾自咕哝道：“我这人不记仇，没所谓，你这簪儿还戴着？我给你换一根罢。”

许清云收起古木簪，微微叹了口气，却抿着嘴角，心情很好，看着虹儿给自己梳头，想起亲弟云歌，小时候忙前忙后，折了花儿，抓了个虫子给自己看的那会，目光中满是柔情。

虹儿从镜中看了她一眼，笑了笑，一个人的眼神最骗不得人，是亲切，还是防备，俱在那一瞥之中。

“我哥没有你想的那么讨厌。”虹儿懒懒道：“他好得很呢。”

许清云道：“是啊，娶了我这死鱼，实在是糟蹋他了。”

虹儿忍俊不禁道：“我不过就是这么一说，他也是一副死鱼相，你俩真是般配。”

许清云脸上浮现出俏丽的晕红，淡淡道：“好了。”

虹儿问：“脂粉来点不？”

许清云起身摆手：“不爱那凡间物事。”

虹儿在前头走，带着许清云绕路经过金乌门九殿三十六宫，大部分都空空荡荡，没几个人。虹儿一路走一路给许清云讲解，这处是做什么的，那处又是做什么的，金乌派自建派以来已有数千年，门中曾一度鼎盛，最多时足有弟子上万人，然而历数代起落后，又衰败下去。

大多数时候都是师尊修仙得道飞升，指任的下一派掌门无暇好好打理，修仙一事是看根骨的，俗话说七分根骨两分悟性，一分勤奋。有些人修习百年也难窥天道，有些人积数年功德便脱尘而去，自不能同日而语。

还有更多人习练道术，勉强修得个地仙之体，延年百载，却抵抗不过雷劫，终于灰飞烟灭。

如此一代接一代地传下来，传到吕曜与吕晖兄弟二人手上，门派中只有不到百人。

吕曜便是从前与许清云有过数面之缘的那名酒剑仙，其人性格不羁，游历群山大川，多年前不再插手门派之事。尽数交给吕晖打理。

吕晖也是个吊儿郎当的，对金乌门从来不上心，只抱着混一天是一天的打算。

这两兄弟还有一位母亲，人称虚海真人的老母。正在黎山上修仙，已快成金仙飞升而去。

成仙终归要摒弃七情六欲，只不知虚海真人对这两兄弟，还有没有母子之情。

许清云耳中听着虹儿的话，心里一边思忖，偌大一个门派，被吕晖这么折腾下去，岂不是人越来越少了？

“这儿是炼丹房。”虹儿说。

许清云心念咒法，风术便将门洞开，里头一个人没有，空空荡荡，一面刻满符文的鼎炉置于丹房正中央，满布尘埃。

“九州神农真鼎。”许清云一见符文便道：“这等宝物已有多年没用过了罢。”

“是啊，你还是个识货的。”虹儿道：“老太太去黎山之后，就没人再炼丹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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