躬身上前的宋檀被乳白雾气萦绕着，因常年营养不良导致的淡淡黄气被遮去，本就秀美的容貌更添三分缥缈出尘，再加上少了平时那股子庸俗、小家子气，整个人焕然一新，好看得让赵鲤挪不开眼。

小家伙甚至想起某出戏的王母娘娘，她座下的仙女似乎就长得这模样。

当然，他不会主动夸不喜欢的人，只绷着小脸：“娘说了，不能让它们饿着，会掉肉的，过年时就不好吃了。你去，我来看火。”

这年头猪待遇极差，吃的主要是麦麸米糠，外加外头打的猪草或地里作物不要的藤秧。赵家清贫，珍惜粮食得很，也就逢年过节可能产出一点点泔水，给猪们开荤。

宋檀回忆着平时赵葵怎么做的，有样学样，从院子一角抓了大把猪草出来，用生锈铡刀切碎后，混着米糠投喂。喂完猪，又抓一把糠喂鸡，顺手把院子和猪圈都扫了。

额上泌出薄汗，宋檀去打水洗漱。洗漱完，顺手将用剩下的水浇菜。

她做事干脆利落，虽然不大熟练，但比原主平时的磨蹭不知好了几倍，唯有掀开东墙根下水缸盖子舀水时动作顿了顿，面色有点古怪。

回灶间接棒时，赵鲤小嘴都快合不上了。

天呐！

表姐不仅亲自下厨，居然还主动干活，甚至连猪圈都亲手扫了！

真是太可怕了，表姐会不会中邪了？！！

粟米粥熬好了，宋檀装了三碗出来，还剩大半锅准备中午就着饼子吃。

她将赵鲤留的一小块饼子掰碎，放进其中一碗泡软，端去东屋。

她本也想避嫌不去接近赵堰，可家里没其他人，赵鲤太小了，这粗瓷碗太大，她怕烫到他，路上洒了还浪费粮食。

“表哥，我煮了粥，你吃点再睡吧。”

她目不斜视，将粥放下，毫不意外地看到，桌上书本都收拾得整齐，完全不是昨晚她走时的模样。

果然，赵堰这场突如其来的病不只是被那药折磨的，一晚上不睡觉不盖被子着凉什么的。昨晚上她听到的动静，应该是他出来取水擦身，克制那该死的药性……

天杀的原主！

唔，反正宋檀半点都不觉得自己有责任。

床上少年双目紧闭，似乎睡得正沉，只是略显急促的呼吸频率暴露了他装睡的事实。

宋檀上前两步，瞄了眼赵堰发白的唇，声线平平道：“表哥这病多半是冷热交加导致的风邪入体，底子本就虚，如今不吃不喝，哪来的体力跟这风邪搏斗？”

赵堰依旧躺着一动不动。

宋檀想了想，补充一句：“表哥放心，这粥干净得很，绝对没掺进去什么不该有的东西。五谷最养人，你要是不肯自己吃，我就要动手喂你了哟。”

长睫微颤，赵堰终于睁眼，眸底满是嘲讽和厌恶。

“你给我滚——”

他努力表现得不那么虚弱，宋檀却懒得听他骂人，笑眯眯道：“表哥怎么这样看我？莫不是担心我手生，喂不进去？你放心吧，我跟人学过怎么卸下巴，别说一碗粥，就是塞个烙饼都不是问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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